哪一類人特別有「考試運」?
小時候我常常在想,為什麼古往今來的中國大文豪,竟然從未有一個人能當上公開考試的狀元郎?由李白、杜甫、韓愈,到歐陽修、蘇東坡、曹雪芹,以至現代文壇上的魯迅、巴金、錢鍾書,確實是個個如是,從不例外。
直至長大後我才明白過來。原來只有謙誠持重、虛己斂容的人,在考試場上,才容易得到幸運之神的眷顧。反觀中國歷代才子,固然不乏才情橫溢,錚錚出於人表之士。但他們大多恃才傲物,喜歡自高身價,甚至偏愛揚己抑人,最後導致福緣淺薄,一生命途坎坷。究其原因,固然都是其來有自,無可怨尤的事。
據說《了凡四訓》一書,是明朝以後所有讀書人必讀的著作。書中的主角袁了凡,晚年總結了一生體驗,使他確信只有抱著虛懷若谷,寬以待人的態度,才容易在考學場上蒙受天運加持,紥下受福的根基。年高德勳的袁了凡,早已是科第場中的識途老馬,誰能金榜高中,誰要名落孫山,往往在開榜之前,他都能每言輒中,教人嘖嘖稱奇。他所憑的不是命理術數,不必說秘談玄,別人向他求教這套臆測屢中,神乎其技的方法時,他只淡淡然的說道﹕「我在科舉場上,每見寒士將發,面上必有一抹謙光煥發,《易經》有云﹕『天道虧盈而益謙,人道惡盈而好謙』不是一語道破個中玄機了嗎?」
在辛未年間(公元一五七一年),袁了凡與同鄉十人一起赴考,同行中有一個叫丁敬宇的考生,最為年輕,也最能謙厚待人。袁了凡形容他的為人是「受侮不答,聞謗不辯,恂恂款款,不敢先人」,因而袁氏斷言﹕「此兄今年必定高中。」後來也果然應驗。
諸如此類的預言與斷語,在袁了凡的晚年,可謂不知凡幾,但往往都能言必有中,鮮少疏失。以此看來,實在是我們讀書人的當頭棒喝,不得不教人深刻反省。
再看我們遵理學校的教師,固然不少都是考試場上能征慣戰,節節勝利的卓越人材。但如果真要我挑選考試成績最突出的兩位,恐怕就該選梁建勳老師(Keith Leung)和譚建橋老師(Oscar Tam)了。梁老師當年以十三科A級的成績,締造出香港大學文學院的驚人紀錄,這紀錄一直保存至今,可能還未有人能夠突破。至於譚建橋老師也是在香港大學數學系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,風頭同樣一時無兩。
這兩位考試場上的長勝將軍,一個屬文,一個屬理。如果說他倆真有什麼共通之處的話,我想最大的共通點就是兩位同樣都是柔聲下氣,習慣謙以待人的儒雅君子。
他倆都是我的前輩,也可算是我的上司,我們彼此碰頭,固然應該由我這個後生小輩向兩位請安問好。但經常在我未為意時,梁、譚兩位老師已經在遠處向我呼喚,並親切地對我噓寒問暖,就連半點驕矜自持的表現也沒有。印光大師說﹕「聖賢之道,唯誠與明。」說到誠懇、精明、謙虛、敬讓的特質,在上述兩位同事身上,可謂恰如其份地表露無遺。
在今年的中六補習班上,也有一位去年曾考獲十科A級的會考狀元,名叫鄧嘉淇。以我兩年來的觀察所得,這位小狀元的為人也同樣是謙恭卑下,從不恃才放曠,即使偶然遇上同伴間的訕笑、攻訐,他每每都能恬然容受,一笑置之。老人家常說﹕「量大的人福大。」以此看來,實在所言非虛。
儒家的經典教導我們﹕「滿招損,謙受益。」佛家的典籍則強調﹕「內心謙下是功,外行於禮是德。」至於《聖經》就更直接斷言﹕「謙卑的人有福了。」可見東方聖人,西方聖人,確實是「此心同,此理同」。這無疑是放諸四海而皆準的真理。
而本文題目中要問的是﹕「哪一類人特別有『考試運』?」觀乎古今、遠近的成功例子,相信上文中《聖經》所提供的答案,是最直接確當的回覆了。